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冬去春來,雖說去年臘月的幾場大雪甚至暴雪讓人生出身處塞北的錯覺,但江南總歸是江南,幾場春風之后,這厚厚的積雪在江南暖風的吹撫下,便迅速開始消融,若是在平歲,瞧著那厚厚的積雪消融的模樣,定會有人說,今年又是一個好年景。可現(xiàn)如今兵荒馬亂的,卻沒有人會這般說話,畢竟兵荒馬亂之時,莫說是糊口,縱是保住性命已經(jīng)實屬不易了。
寧為太平犬,莫作亂離人!
此時,對于武昌城內(nèi)的百姓來說,他們對于這亂世的痛苦體會可謂是最為深刻,幾個月前,先是官府一把火燒掉了外城,然后又是發(fā)逆攻城,原道著這城被奪了,這事也就消停了,可誰曾想,那先前好話盡說的發(fā)逆卻裹脅著全城百姓,男女分營而制,焚城后為其裹脅著順江而下,雖說陸續(xù)的有人逃回來,可卻不知多少人妻離子散。
對于這些虎口余生,好不容易逃過一劫的人們來說,承受著妻離子散之苦的他們,本以為逃回了武昌一切便結(jié)束了,可誰曾想逃回武昌后,那安生日記還過上幾天,便又一次被官府征了丁募了勇,縱是不愿,那楚勇的刀口一揚,誰又敢以言拒。
“我這命是到底是造了什么孽?”
扛著六尺長的紅櫻槍,立于城頭的丁大勇默默的尋思著,就在十幾天前,這號衣再一次套在了他的身上,可天知道,但凡有一絲可能,他都不想當這個什么“勇”,雖說胸前寫著“勇”字,可他心里卻沒有絲毫的勇氣。
對他來說,經(jīng)歷了幾番生死劫之后,他唯一的想法就是能安穩(wěn)的過上一輩子,原本的,好不容易逃到武昌的他,甚至還在那盡焚的城里頭,收拾出了幾間房子,雖說房屋大都塌了,可他卻仍然用破墻爛木的搭出了一間草屋,原本,在他看來,那位于街口的破屋,若是無人相問的話,不出幾年,他便能搭出幾間小屋來,那地方自然也就成了他家,等將來甚至可以在那做點買賣,開個飯館什么的總能糊口。
可誰曾想,那夢還沒開始做,人就被楚勇用刀押上了城,先是和其它人一般,用竹籠木樁修著被太平軍炸垮的城墻,待到城墻修好后,一件單薄的號衣加一桿歪棍尖著鐵頭制成的纓槍又塞了過來。
又一次,丁大勇成了武昌勇練的一員。
“狗……日、的,早晚有一天,老子還得逃了……”
丁大勇在心里這般尋思著,對于當逃兵,他現(xiàn)在似乎已經(jīng)習以為常了,現(xiàn)在,對于他來說,只有一個念頭,就是好生過完下輩子,至于打仗這事……那斷頭糧還是不吃為好。
“也就是多吃上幾碗飽飯……”
心里這般嘀咕著,他瞧著城頭上那些個在風中瑟縮著身體,腰身像是熟蝦般蜷著的官軍,腦海中倒是又一次浮現(xiàn)出那些仰首挺胸的“黃州義軍”來,別的不說,便是沖著他們身上的勁頭,那些只會瞎嚷嚷的楚勇輸?shù)谋悴辉?br/>
“若是那些人打了過來……”
不想還好,不過只是略微一想,丁大勇頓時便覺得的這天似乎更冷了。
“該,該不會吧,這,這城里這么多兵……”
“……其短期內(nèi)必定不敢攻城!”
湖廣總督府大簽押堂內(nèi),面對總督大人的詢問,江忠源用極為肯定的語氣說道。
“既是如此,岷樵,為何又需點兵攻以黃州,畢竟我攻賊守,利在賊而不在我!”
身為湖廣總督的張亮基,這時倒沒有因江忠源急欲點兵進攻黃州而輕視他。畢竟自從于湖南結(jié)識江忠源后,于他看來,這人是一個極為難得的有勇有謀的悍將,他張亮基能不能于武昌坐穩(wěn)這湖廣總督之位,能依告的也只有他江忠源。
也正因如此,他才會上折子保江忠源,以免其因黃州失陷而為言官所彈,可對江忠源的倚重,并不等于對于其言聽計從,就像其欲盡出武昌之兵進剿黃州賊逆一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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