晚上,埃里克被迫躺在了梅格的身邊。
他渾身僵硬地躺在床上,側(cè)頭看向旁邊的臺燈。梅格離他是那么近,近得能感受到她皮膚散發(fā)出的溫度。她才洗過頭,金色的頭發(fā)鋪在枕頭上,散逸出一股溫馨的發(fā)香。在那些漂泊的日子里,他曾當(dāng)過一段時間的調(diào)香師,為皇室貴族調(diào)制香水,但現(xiàn)在,他竟分辨不出她的洗發(fā)水混合了哪些香料。
睡覺之前,他曾看見她換下禮服,穿上有細肩帶的睡裙,裸露出白皙的四肢。她似乎對日光浴一點也不感興趣,胳膊、后背和大腿毫無日曬的痕跡,閃耀著純潔的蒼白的光澤。他當(dāng)時立刻移開眼,不敢多看,怕骯臟的渴欲順著他的咽喉綿延至腹部。
他忘了一點,梅格是他的妻子,極其信任和依賴他的妻子,再加上現(xiàn)在是冬天,上床后沒過一會兒,她就鉆進了他的懷里,一只手抱著他的腰,小聲說:“好冷?!?br/>
香氣更近了。她的長發(fā)流淌在他的皮膚上,激活了他隱秘的感官。一個女人——一個活生生且不歧視他的女人正躺在他的身邊。一想到這點,他的胸腔就漲滿了膨脹的熱望。一股奇異的悸動流遍了他的全身,就像是在他親手設(shè)計的酷刑室經(jīng)歷沙漠酷刑一樣,但他并不難受,反而被這種火熱的悸動弄得神魂顛倒。
“我是一個瘋子。”他想,“她根本不需要付出什么,只需要吻一下我,抱一下我,我就愿意為她付出一切。要是她離開我,我會立刻發(fā)瘋?!?br/>
他沒有像任何一個男人那樣,順?biāo)浦鄣負釔圻^去。他覺得自己不配。梅格在他的心里已成為一個圣潔無瑕的存在;而他是卑劣骯臟的幽靈,雙手曾碰過浸滿死囚血液的繩索、下水道長滿青苔的石壁、在泥沼里滾過的面包……他比路邊最骯臟的乞丐還要骯臟,完全沒有資格碰她。
梅格不知道埃里克的想法。她是真的冷。整個別墅只有主臥沒有安裝暖氣管,因為身邊的男人喜歡她依偎在他懷里睡覺的樣子。她深愛這個男人,連同他令人惱火的小怪癖。漸漸地,她習(xí)慣了沒有暖氣的冬夜,也習(xí)慣了用他火熱的四肢取暖。
她打了個小小的哈欠,把頭靠在埃里克的肩上,手搭在他的腰上,一條腿壓在他的膝蓋上。很快,他身上源源不斷散發(fā)出來的熱氣就幫她驅(qū)走了寒冷。她手腳的血液活泛了過來,同時感覺到他身上的另一個地方也在源源不斷地散發(fā)出熱氣。
她的睫毛撲閃了兩下,翻身壓在他的身上,自上而下地望著他,壞心眼地問道:“想要了?”
對于戀人來說,這是一句再正常不過的調(diào)侃,更何況他們這種相處了十幾年的夫妻。如果是以前的埃里克,他會瞇起眼睛,扣住她的手腕,反客為主地壓回來。他的控制欲幾近病態(tài)——不,就是病態(tài)——不允許她做任何沒有經(jīng)過他允許的事情。打個比方,他們最開始同房的時候,他總是從后面發(fā)起粗蠻的進攻,單手扣著她的脖頸,像一頭亢奮的豹子。整個過程中,她不能回頭,也不能掙扎。結(jié)束以后,她在浴室里照鏡子,看見脖子上全是他捏出來的淤青。
她理解并縱容他病態(tài)的控制欲,他也有刻意控制自己,不想再有意無意地傷害她。說出這句話時,她其實已經(jīng)做好了被他傷害的準(zhǔn)備——畢竟,現(xiàn)在的他是十幾年前的他,還不知道怎么控制自己,只會非常生澀地處理自己的欲求。
誰知,話音落下,他先是有些疑惑地看著她:“想要什么?”然后,一把推開她,“不,不想要?!?br/>
見她靠近,他居然拿起睡衣外套,又一次落荒而逃。
梅格:“……”
——
為了讓愛人盡快恢復(fù)記憶,梅格帶他去了地下室的樂器室。這里照搬了地下迷宮的布置,連物品擺放的位置都沒有變動。她打開箱子,把他從前寫的劇本、樂譜和日記本遞給他,希望他能從中找到過去的影子。
讓她大惑不解的是,一開始,埃里克竟沒意識到這些東西是他的,直到她直說出來。
他的手指似乎顫抖了一下,坐下來,從頭到尾地翻了一遍那本日記本,又反復(fù)看了很多遍。
她以為他想起了什么,兩眼發(fā)亮地望著他。他卻搖搖頭,說自己什么都沒有想起來。
奇怪,真的太奇怪了。
梅格不是沒有懷疑過,眼前的埃里克并不是從前的埃里克,但他除了行事風(fēng)格變得古怪了一些,幾乎什么都沒有改變。假如一個人想要偽裝或替代埃里克的話,絕對會先偽裝他的性格,而不是他那獨一無二的天賦。因為這一點,梅格一直沒有狠下心來徹底懷疑他。
溫馨提示:按 回車[Enter]鍵 返回書目,按 ←鍵 返回上一頁, 按 →鍵 進入下一頁,加入書簽方便您下次繼續(xù)閱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