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章 當君懷歸日（二）(1/6)

    病床上，男人靜靜地闔著眸，沉睡的面龐少了幾分往日的凌厲，顯得非常柔和。

    嚴館雅坐在床邊，忍不住抬手撫上他的眉峰。

    比起記憶中的相貌，他瘦了些，也更加成熟了，可某些神情氣質卻一點沒變。

    從十二歲到十七歲，他們是最熟悉的人。然而此刻，二十二歲的凌正，于她而言卻是這般陌生。

    醫(yī)生說，他身上有兩處彈傷，一處左臂一處右腿，幸虧都避開了要害，這才支撐著他從敵人手中成功脫困。

    齊鵬說，他的配槍也被找到了，上頭沾滿了暗紅色的血跡，彈匣全空。

    送他來醫(yī)院的農戶說，這軍官倒在他家的田地里，當時以為人已死，正打算挖個坑埋了，沒想到竟然還有呼吸。他在農戶家養(yǎng)了兩天，可惜身上的傷太重，又高燒不退，這才被送來協(xié)和。

    嚴館雅緊握著他的手，只覺得掌心一片冰冷。

    從前不論再冷的天，他的雙手都是熱烘烘的，故而嚴館雅總愛使喚凌正給她暖手。

    吳州的冬天積不住雪，嚴館雅主動將手塞到他懷里，兩個人并肩走著，深一腳淺一腳，沾了滿靴的水。

    “哎，你們北方人是不是都這么不怕冷呀？”

    女孩呵了口霧氣，有些疑惑道：“聽說你們那邊十月就下雪了，窗上還能結出冰花，怎么就一點不覺得冷呢……”

    聞言，凌正勾了勾唇角，挑眉看向她。

    “那是因為我們從不在三九天穿裙子?！?br/>
    嚴館雅聽了，氣得要抬腳踢他，卻被凌正攏著小手拉到身邊，低斥道：“行了，老實點?！?br/>
    她一瞬間紅了臉，果真不鬧了。兩個人貼得很近，呼吸相聞，她近乎靠在他懷里，身高只及他胸口的位置，耳邊盡是清晰的心跳聲。

    不知是他的還是自己的。

    那一年，她十二歲。正是女孩子情竇初開、懵懵懂懂的年紀。

    剛巧那一年也是哥哥最后一次回家過年，嚴館雅自以為將心思藏得極好，卻沒想到嚴館臣一眼就看出了不對。

    除夕晚上守歲，她跑到凌正那里放了會兒煙花，早早便熬不住，窩在他房里的小榻上昏昏欲睡。阿嬤喚她回去，她不肯，凌正被她纏慣了，干脆取了床新被褥，讓她在自己床上睡。

    結果嚴館臣看見了，皺著眉，猶豫片刻還是忍不住提醒道：“阿正，鏘鏘不小了，別總慣著她?！?br/>
    十幾歲的姑娘家，也該懂得男女有別了?？社I鏘如今待凌正，著實有點親昵太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