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燃眉心一跳。
須臾后,他道:“既然看不慣我,又為何屢次幫我?”
他下意識不會懷疑薛念的話。
可是那個時候,他們幾乎已經(jīng)不會再理會彼此了。
薛念輕聲道:“我爹一直忠心于皇帝本人,我也從來不曾支持過任何人,可我亦會在心里問自己,如果一定要在先帝的皇子中選個人來繼承這個位置,那么誰更合適?”
薛念看著沈燃的眼睛,一字一頓的道:“我選了你。”
沈燃下意識攥緊了冰涼的手指。
薛念的聲音落在耳中忽遠(yuǎn)忽近,顯得有些不真實:“不管其他人怎么說,但我一直都覺得,你其實是有能力做個好皇帝的,我相信你還沒有變,可后來發(fā)生的一切都告訴我,我錯了?!?br/>
說到這里,薛念微微彎了彎唇角,可那弧度卻失了以往的溫度,清冷似上弦月。
薛念緩緩的道:“沈燃,我承認(rèn)我之前討厭你,但是比起討厭你,其實一直以來,我更恨的都是我自己,恨我自己看錯人,還不止一次的做了你的幫兇。對我來說,趙家的事情我有不可推卸的責(zé)任,因為是我選的人讓他們落到了那個地步?!?br/>
沈燃靜靜看著他:“現(xiàn)在說這些,是想讓我內(nèi)疚?”
薛念輕嘆了一聲:“陛下,你這樣聰明的人,怎么說糊涂話?我為什么要對你說這些,我不信你是真的不懂。從前我只覺得君子論跡不論心,自己問心無愧就可以,沒有必要說出來??扇缃裎視δ闾拐\,我做過的所有事,我的心思都能對你說,是不希望我們之間再有誤會。曾經(jīng)我更恨的是自己看錯人,但現(xiàn)在我更恨的是,當(dāng)初怎么就那樣驕傲,從來不肯退一步。又為什么要那樣爭強(qiáng),那樣好勝?總要跟你分個高低上下出來?”
漆黑濃密的墨發(fā)垂落,月光在沈燃臉上罩了層朦朦朧朧的紗。
他琉璃般的眼睛中閃過說不清道不明的光:“看錯人或許是真的,也不怕讓你知道,自我下定決心爭這個皇位起,就從來沒打算做個好皇帝,可卻也不必把什么責(zé)任都攬到自己身上,你沒非要為我做什么不可的義務(wù),我也從未因此而怪你?!?br/>
薛念搖頭道:“可是我沒有辦法原諒我自己,我知道你到底在怕些什么,你的心死了,那我再給你一顆。”
“我們本來就不應(yīng)該是敵人,給你自己一個機(jī)會,也給我一個機(jī)會,只要你愿意向前,我一定緊緊拉住你,絕不讓你再跌下去,即使你真有什么錯,我也與你一起承擔(dān)。我……”
仿佛于無聲處聽驚雷,渾身的血液幾乎在剎那間凝固。
沈燃眸光輕閃,竟頭一次真真正正生出些類似于心虛與愧疚的情緒來。
他已經(jīng)很久都不會為自己做過的事情感到心虛和愧疚了。
哪怕是向趙元瑯道歉的時候。
“不要再說了,我信你。”
沈燃驀地出聲打斷了薛念的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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