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一手去擦,忍不住哽咽道:「殿下……殿下怎的瘦了這許多!」
這一覺睡得尤其難受,反復(fù)做夢,又總不能醒來。
原來趙明枝這些日子令行禁止,指揮人事,又經(jīng)歷
那許多,說話行事間已經(jīng)自有威懾力,墨香跟在趙弘左右,同她許久未見,也不敢啰嗦,一時間只覺自己除卻聽令,不應(yīng)有其余想法。
「……娘娘一日數(shù)次前來催問,一旦回拒陛下暫無空閑,她便說自己為尊為長,豈有長者召見,晚輩不肯的道理,又在外頭領(lǐng)著一干宮人大聲喧鬧,宮人不愿,她便動輒打罵,陛下心善,見不得人受苦,看實在鬧得難看,只得叫她進來……」
趙明枝心中算了算,曉得這是一到就換了衣裳過來,半點沒有耽擱,于是嘆道:「你不能跟御輦同行,落在后頭匆匆趕路過來,想是日夜不停才能到得這樣快——我使人去廚下討要點吃的,你先墊一口,洗漱之后,好生歇息一晚,明日再來尋我?!?br/>
墨香忙將趙弘一日三頓情況,吃藥效用,另有作息時辰,夜夢夜起頻率等等一一說了。
那聲音高高在上,帶著命令口吻,說得十分理所當(dāng)然。
「一日四十萬石綱糧?便是尋常日子里也無這等運力!」
趙明枝在外頭站了片刻,聽得里邊吵得不行,卻無一人能做壓服,眼見沒完沒了,也不再等候,索性徑直入了殿。
趙明枝卻不著急仔細說,而是問道:「你幾時到的?」
——原來不過一場夢境。
「道路一通?甚時能通?」
「這幾年間江南兩路賦稅已是極重,再行籌糧,只怕北面未平,南面又要生亂,更莫說怎的運送?先前蘇勾院所說甚是有理——哪里又有人力來運?」
墨香本來還想說話,被她氣勢所懾,半晌,竟只敢應(yīng)是,老實退了下去。
趙明枝見他凡事自給自足,也退出偏殿,見墨香立在外頭,想了想,道:「你先自去洗梳吃飯,午時再來見我?!?br/>
她的頭暈沉沉的,膝蓋隱約發(fā)軟,站也站不穩(wěn),想要掙扎又不得,仿佛身上被漁網(wǎng)縛著一般,隨著慣性就要往前栽跪下倒。
前線戰(zhàn)事未平,糧秣、輜重補給每日流水一般運送,而城中百姓也要吃飯,眼下正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,為吃飯這頭等大事,所涉部司自然極多。
京城多經(jīng)戰(zhàn)事,前幾回還被燒搶劫掠,今次又經(jīng)歷這樣長時間的圍攻,人口死傷自然不可計數(shù),更有城外投石砸到城中街巷屋舍的,又有被拆了騰挪地方堆放守城器械物資的,先前是事急從權(quán),眼下雖然仍是戰(zhàn)時,也不曉得賊人是否還會再度攻來,可既然暫且退了,百姓的日子便總要繼續(xù)過下去,更有無數(shù)事情正待解
決。
除卻這些,她不待趙明枝問,又說起兩府大小官員行狀,更有李太妃行事,提及前者還只是不滿,說到后者,雖竭力克制,依舊壓不住那咬牙切齒口吻。
這話一出,便似觸動了什么機關(guān)似的,便見墨香眼圈一紅,鼻翼翕張,雖是盡力壓著,那眼淚也到底落了下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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