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訓(xùn)注視她良久，問道：“到得此刻，已然見了廖勉，仍舊還有許多話不能同我說么？”
趙明枝心中躊躇，只覺千頭萬緒，滿腹疑問，卻是難以言語，仿佛一旦說出，便要將這難得情誼打破。
她沒有為難太久，李訓(xùn)已經(jīng)忽然又道：“你不好說，便由我來猜罷。”
他微微傾身，將兩人之間距離拉得稍近，卻是道：“你本姓趙，今次孤身北進，既想安居置產(chǎn)，還想著急叫京兆府出兵徐州救那一城，除卻可憐滿城人命，自說也是為了救家人……”
他頓一頓，又道：“你那家人，是嗣秀王妃么？”
趙明枝愕然抬頭。
李訓(xùn)道：“先前與你商量的，還記得么？因怕你慌亂之下，別無所選，不小心為人哄騙，我提議先去探一探那高陵縣廖主簿?！?br/>
“昨日來人已然回報，他那妻子娘家姓劉，并不姓趙，只有一弟，其弟僅十歲，尚未成親，自然也無什么子嗣，更無甚姓趙的內(nèi)侄女了……”
“姑父是為杜撰，姓氏總歸是真的吧？”
趙明枝不得已點頭。
李訓(xùn)得了她肯定，繼續(xù)道：“我這兩日尋人探問過，朝中兩位嗣王，嗣康王、嗣康王妃早亡，子女俱是叔父，即嗣秀王趙伯炯一家自小養(yǎng)大，嗣秀王長居京城，王妃卻是出自徐州，娘家自來經(jīng)商，據(jù)說極為富貴，生意遍布京畿諸路，各行各業(yè)俱有涉及?！?br/>
“因狄人南下，嗣秀王被一同擄至夏州，王妃卻因攜帶晚輩外出避暑，得以逃過一劫，今次正回娘家籌措銀錢，欲要將丈夫設(shè)法贖回，卻不料徐州突然被圍，她也只好困于城中?！?br/>
“你自云父母皆亡，想來不是嗣秀王子嗣，難道是嗣康王一脈？”
“因一心報恩救人，你病急亂投醫(yī)，才連婚姻也想要拿來為質(zhì)，嗣康王一脈雖無封號，總歸是為皇親，婚配事也能有一二分量，是也不是？”
從開口，到最后，李訓(xùn)語氣都極輕，比起平日更為溫柔，等問到那一句“是也不是”，他眼神半分鋒銳都無，只剩包容，似乎無論趙明枝此刻說出什么，都不會生出任何苛責(zé)。
面對這樣的李訓(xùn)，趙明枝更難啟齒。
少頃，她終于抬頭道：“二哥猜得……是也不是。”
趙明枝先不回話，反而蕩開一句，問道：“二哥本來姓李么？還是另有他姓？”
李訓(xùn)坦然道：“本來不姓李，另有他姓?！?br/>
趙明枝將方才李訓(xùn)所說，原封不動，照搬過來，道：“若二哥不好說，便由我來猜罷?！?br/>
她問道：“聽聞那裴節(jié)度手下有一副將姓厲，此人自匪寨中為人救出，智謀出眾，允文允武，被其視為左膀右臂，裴雍不在時，一應(yīng)事務(wù)，外務(wù)歸為廖勉，內(nèi)務(wù)卻多由那厲副將處置。”
“好似他也曾領(lǐng)兵，多勝少敗，當(dāng)日朝中遣來的轉(zhuǎn)運副使錢綱便是為他所殺，也因此事，再少有出來?！?br/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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