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所謂的沖涼房就在睡房的門角,用水泥圍筑起五公分高的堤,里面是3個平方的半圓形。洗澡水從墻腳的一個3×3公分的小洞分流出去。
他咿呀地插上木門閂,在昏暗的燈下用毛巾把溫水澆淋在身上,霧氣蒸騰。他像做夢一樣,來到這早上9點才出太陽,下午4點就落日的大山深處的荒蠻之地,過這樣的生活。
但這女人的溫情給他寒冷的心增添了一絲的暖意。自從他變成異類后沒有人這樣客氣待他。
沖完涼出來,他到了灶頭昏暗的燈下準備吃飯。
“你坐下,把手伸出來,我?guī)湍闾袅怂荨⑻袅舜淌志筒惶哿??!?br/>
梁招娣望著他那俊逸的臉:劍眉下的眼睛依然有光,挺直的鼻梁,剛毅的嘴唇。她除了在電影上,從來沒見過這樣好看的男人,她咽了一咽口水凝望著他。
他順從地將手伸給她。
她把針快速地火上燎了燎,再握住他的手指,小心翼翼地挑起他手上的刺。他被她挑得生痛,嘴巴不禁地“嘶嘶”作響。過了一會,他見她低頭認真地湊在他的手上,他才敢端詳這女人:她眼角的那塊大疤像花一樣把她的右眼給微微地拉了下來。他們的眼睛就有了近距離的交流。
……
夜晚熄燈后梁招娣極盡溫柔。未經過文化雕琢,山野村姑那種沒有精神羈絆的主動,那種豪放的“性”格是駱楠從來沒體驗過的,在前妻——文秀那里也沒有得到過。
盡管如此,他還是聞不慣她身上與生俱來的泥味。
黑夜中他把梁招娣當作文秀……那種原始的沖動在那發(fā)黃的蚊帳里和帶有霉味的被褥空間騰起。有一只蚊子在蚊帳里像飛機一樣嗡嗡作響,墻角的癩蛤蟆歡快地跳著,屋梁的蜘蛛仍然在黑暗中織網。
太陽,透過掛滿蜘蛛網的窗欞射進蚊帳,那只蚊子粘在蚊帳壁上一動不動,它把血吸的飽滿,透明的肚子快要撐爆。
駱楠用手掌擋住強光,一看表快九點了。
梁招娣在村做婦女主任,梁招娣雞叫三遍才起身,她現(xiàn)在不用像童養(yǎng)媳那會雞叫一遍必須起身。她現(xiàn)在不但能掌握自己的命運,而且能掌握別人的命運,她要照著駱楠,她要讓這個可心的男人平安。
今天日頭快要出來了她才起身,她端詳這熟睡的男人俊逸的臉,像是在做夢,她把他當成兒子疼:“阿楠,起床了,洗臉水在臉盆架上。”
原先他們家不用臉盆,從水缸舀水洗兩把了事,駱楠來了,她特意讓木匠給做了一個臉盆架子,新買來臉盆。
駱楠穿戴好走出門口看見臉盆清水依依,窗臺上擠好牙膏的牙刷架在盛滿水的搪瓷口盅里。
他的心熱了……
第二天,梁招娣喊人把她家的屋子打掃干凈。
有她照著,他過上了正常人的生活。
每天頂著太陽勞動,不久他的失眠癥不治而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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