憨實笨拙的泊舟是家里的邊緣人,她謹慎把家務做好,力求得到母親的贊賞和肯定。但張春英從來沒有表揚過她,反而吹毛求疵地打擊她的自信。卻有事沒事表揚“無柄茶壺得以把嘴”的詩白。
張春英下班回來對著詩白“乖乖,乖乖。”地喊。詩白越發(fā)得意地撲向她的懷里。
“蠢死了!大番薯,摘個豆角都慢吞吞的,死開!等你妹干!”張春英大聲呵斥泊舟,老四馬上跟班,手指一齊指向泊舟唱和:“大番薯!大番薯……”像兩把利劍。
泊舟血涌腦門,但不敢反抗,她知道父親不在家她就是孤立的。她只好耷拉著腦袋望腳趾。
老二老三看母親指責老大,她們趕緊表現,不消兩分鐘她們就把菜摘好。
“你妹就是比你聰明?!睆埓河⒛闷痼饣?,嘖嘖稱道:“老二老三擇得多快好??!”
泊舟無地自容,她也羨慕妹妹的手腳靈便、能說會道。無形中她只好自卑地接受呆頭呆腦“大番薯”的定位。
五十年代農科所招收職工,張春英被招進耕種實驗田。盡管她的身份從農民變成職工,但她的工作無異于農民。
再后來供銷社招人,張春英會珠算又被招考進去,安排在糖煙酒公司做售貨員兼柜長。在上世紀五六十年代,張春英高小畢業(yè)屬于有文化的。
每天一早,她和大家一起搬運貨物,一麻袋200斤重白砂糖,兩女人抬;一箱白酒24支裝有二三十斤一個人扛;100支裝的汽水一人挪動。特別節(jié)假日上貨賣貨忙得直不起腰來。張春英年年先進成了慣性。
公司年終總結大會,臺上喊先進分子的名字:“張春英……”張春英笑口吟吟地上臺領獎。若哪一年沒被評上她就吃不下,睡不著。
她管理家庭的辦法:家務活讓老實聽話的老大干,精明的老二老三必要時讓她們打打下手,小的寶貝用來哄她開心。
老大木訥,三句壓不出個屁來。最鬧心的是像老夏——執(zhí)拗、不會來事、不跟風。她斷定老大以后肯定不會有出息。
泊舟把炒好的菜擺在飯桌的中央,隨后把飯盛好,把筷子擺在每個飯碗旁邊,然后一家人陸續(xù)入座,起筷。
泊舟吃飯速度慢,還沒吃兩口,張春英就把碗伸給她,泊舟趕緊放下碗為張春英盛飯。
張春英享受這種太皇太后的待遇。
泊舟暗暗覺得她媽不像貧農,倒像是電影里的地主婆。
還沒等泊舟再吃兩口,詩白又伸碗給泊舟,泊舟不理她。
“媽媽,你看大番薯不給我裝飯!”詩白撒嬌道。
“給妹妹裝飯!”張春英眼睛犀利地刮著泊舟。
“她自己可以裝了!”泊舟反駁。
“不裝你別吃飯了!”張春英一筷子打過去,泊舟紅著臉接過詩白遞來的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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