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仔伯忍不住苦笑,嘆息著:「阿東呀,阿東,他殺Si那個人的時候,一定也沒想到自己竟然毀了夢寐以求的至寶吧?」他說:「那個人身上帶著虎符,卻Si於阿東之手,這不正巧應(yīng)驗了紀老師所說的,祭血為引,誅滅虎符的方法嗎?」說著,他感慨萬分地搖搖頭。
「那我呢?」李琰問:「我是被虎符殺Si的嗎?」
「是,卻也不全然是?!购谧胁o了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,看看李琰,又問紀雪靈:「你現(xiàn)在的本領(lǐng),應(yīng)該也有當年紀老師的一半了吧?你知道如何窺探人的魂魄嗎?」
「窺探魂魄?」紀雪靈愣了一下,這樣的能耐她固然有,但從沒對李琰施用過,畢竟他們相識數(shù)十年,對彼此早已熟悉透徹,又還有什麼好窺探的?然而黑仔伯雖然沒說,可是眼神已經(jīng)示意得很明顯。
半信半疑著,紀雪靈伸出手掌,按到李琰x前,凝神感知了起來,只見她臉上從原本的納悶疑惑,不到一分鐘,忽然變得詫異,睜大雙眼,看著黑仔伯。
「你感覺到了吧?」黑仔伯緩緩點頭,說:「太君印?!?br/>
「為什麼連他的魂魄中也會有太君印的傷痕?」紀雪靈大聲地問。
黑仔伯看著兒子,說:「是我讓紀老師殺Si你的。我們誰也不知道,為什麼那個人要這樣做,更想像不到,他的本領(lǐng)竟如此高強。那時一看到他把惡靈種入你的T內(nèi),我跟紀老師都嚇壞了,眼看著他要帶你走,紀老師真的是拚了命要救你,他本來就已經(jīng)負傷,卻還是奮力跟那人搏斗。那時我昏昏顛顛的,根本幫不上忙,只看到紀老師像不要命了一樣,他連什麼法器都不用了,抓著那個人的頭發(fā),扯著對方去撞墻,還拿起磚塊,朝著那個人的腦袋上砸,最後才把他打倒在地上?!?br/>
黑仔伯一字一句地說著,往事歷歷在目。他撫著李琰的肩膀,說:「後來我們總算脫困,逃了出來,可那時我已經(jīng)神智不清,連誰是誰都快分不清楚了。我只記得,當時看著你臉sE發(fā)黑,一時竟瘋狂地掐著你的脖子,我只想著,要趁那魔物占據(jù)你心志之前,直接將你殺Si。紀老師看連我都瘋了,他急著把我拉開,不讓我沖動行事?!购谧胁榫w激動地說:「但那時我還能怎麼辦呢?我還能怎麼辦呢?」
他佝僂著,仰頭看向兒子,記憶中最後的那一幕,是他哭號著對紀長春大叫:「殺了他!殺了他!快點,我叫你殺了他啊!」
那時紀長春淚流滿面,怎麼也動不了手,他們兩個大男人,抱著一個孱弱的男孩,男孩臉如濃墨,雙唇卻泛白,已經(jīng)吊著眼,喃喃著也求紀長春:「殺了我……春伯……拜托……」
紀長春舉起手,卻怎麼也難以舉措,黑仔痛哭著抓住紀長春的手腕,含糊地急著替他念出太君印的咒詞:「玄宗天地,道印無極……玄宗天地,道印無極……」他沒有修行根柢,就算曾看過紀長春施展術(shù)法,但又怎能光憑自己念出這八個字,就輕易驅(qū)動太君?。克荒艽罂薮蠼兄骸缚禳c殺了他??!」
黑仔伯扯著自己頭發(fā),露出焦慮而惶恐的無助眼神,哽咽著:「那時不只是我,連只剩一口氣的你,也痛苦地抓著紀老師的衣袖,求他殺了你……到最後,變成我們父子都求他做這件事。琰琰……爸爸真的不是故意的,我不是不幫你想辦法,但那時候……那時候我是真的不曉得還能怎麼辦……」
「沒事,沒事的?!估铉е赣H,忍著悲傷,溫言安慰他:「現(xiàn)在一切都過去了,都好了,好嗎?」
「我只記得,最後紀老師迫於無奈,只好將太君印打在你的身上,然後又設(shè)法將你魂魄掩蓋,不讓你在生Si簿上留名,以免阿東或任何人還有機會,可以收買鬼差而找到你,然後他還將你記憶抹去,希望讓你把這些不堪的過往都忘了?!拐f到這兒,黑仔伯終於忍不住痛哭失聲,在他的嗚咽聲中,李琰只聽懂父親哭著說:「琰琰,爸爸對不起你……」
事情更後來的發(fā)展,因為黑仔伯魂魄受損,神智混亂,所以全都記不清了。當他們聽完黑仔伯講述了所知的一切後,彼此沉默了良久,對於那些已然發(fā)生,且再也無法挽回的一切,心中都各是感慨,但也只能感慨。許久後,黑仔伯長嘆般地聳了聳肩,慢慢站起身。李琰疑惑地問:「爸,你……」
黑仔伯微笑一下,說:「所有應(yīng)該告訴你的,終於也都說完了,接下來,還有好長一段路要走呢?!?br/>
「你不跟我們回去嗎?」李琰錯愕。
「如果要跟你們回去,我又何必在這兒說了那麼久的話?」黑仔伯疼Ai兒子,拍拍他額頭說:「兒子呀,你難道還不懂嗎?這就是我的報應(yīng)啊?!?br/>
李琰一急,幾乎又哭出來,但黑仔伯緩緩搖頭,口氣溫和地說:「我這一生的罪業(yè)太重,不能牽連到你身上。有些不能挽回或改變的,爸爸覺得對你很抱歉,但正因為這樣,所以剩下的,我更不能讓你陪我承擔?!顾嫦蚣o雪靈,又說:「小靈,你應(yīng)該懂我的意思?」
紀雪靈搖頭說:「就算有罪,用您跟李琰的生命來償還,也早就足夠了。跟我們回去吧?h伯伯也在,您住在太一g0ng里不會寂寞,早晚香火聽經(jīng),就算晚了點,遲早也能證果的?!?br/>
「你們兩個真的是傻孩子啊?!购谧胁α?,他晃動手上的鐵索,說:「如果老天爺真的愿意赦我的罪,又何必讓我來到這里呢?今天還能見你們一面,就已經(jīng)是上天的恩惠了。做人也好,做鬼也好,都應(yīng)該懂得知足?!拐f著,他竟好像半點不留戀似的,轉(zhuǎn)身就要往山洞外面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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