蔣太尉八面玲瓏,最善聽音會意。
“哎呀呀,這可折煞老夫了。愚弟哪敢當(dāng)這‘請教’二字?老兄有話但請直言,吩咐蔣某便是。”
“那就長話短說了。近日朝中均在熱議征西之事,看來伐蜀之役已是無可避免,至于征西將軍之人選,聽聞以夏侯玄呼聲較高。太初嘛,年輕有為,又治軍有道,朝野有目共睹。只是……”司馬懿輕輕放下手中茶盞,中指輕敲桌案,望向蔣濟(jì)。
“若是不出意外的話,夏候太初都督雍涼調(diào)任之后,京城護(hù)軍便暫時無主。剩余諸人,誰可代之?賢弟心中,可有屬意之人?
原來,是探口風(fēng)來了。他登時明白了司馬懿今日登門的來意。
“不瞞仲達(dá)兄,您也知道,愚弟最近只顧著忙活家事了。年近花甲,才得了這么一個孫子,實在是無暇他顧……對老兄所言一事,尚未來得及深思,不知……仲達(dá)兄有何高見?”
既然不知來者虛實,他不便接招,把話頭兒又拋了出去。
司馬懿皮笑肉不笑地捋了捋胡須。心道,今日兩人關(guān)起門說話,也要裝模作樣周全得滴水不漏。
面上依然笑意不改,“那,依老夫看來,令郎如何?老夫一向甚為看好俊英賢侄?!?br/>
嗯?蔣濟(jì)略怔,今兒這葫蘆里到底賣的什么藥?巴巴地跑來夸他兒子來了?
司馬懿說的是蔣濟(jì)之子蔣秀,字俊英,如今與司馬懿長子司馬師同在內(nèi)廷當(dāng)差,同為散騎常侍。蔣秀為人和氣,在朝中口碑也還不錯。
“俊英世侄材質(zhì)不俗,一表人材氣宇軒昂,文韜武略皆過人,有膽有識智勇雙全……老夫以為,乃是上上人選?!彼抉R懿一番馬屁拍得面不改色。
蔣濟(jì)聽不下去了,連連擺擺手道,“仲達(dá)兄,你就莫拿犬子說笑了吧,我這當(dāng)?shù)倪€不了解自己兒子么?他可不是那塊兒料……”
別人不清楚,蔣濟(jì)還是知道自己這“一表人材”的寶貝兒子有幾斤幾兩的——除了一張臉,要啥啥沒有。
要說這事兒也不能全怪兒子,有段故事。
蔣濟(jì)自身長相特別,倒也不是難看,而是怎么看都不像正人君子的那種——此事他原也不以為意,老爺們兒又不是靠臉吃飯的。他當(dāng)年胸懷大志,弱冠之年自江淮北上,追隨了曹操。認(rèn)識的第一個人便是跟在曹操身邊的夏侯尚。
偏巧二人年歲差不多,夏侯尚英俊無雙,那長相在一堆糙老爺們兒里極是出眾,任誰擱他旁邊一站,都禁不住覺得珠玉在側(cè),自慚形穢。
在不清楚其底細(xì)之前,蔣濟(jì)一直將這位歸入靠臉混飯的一類。作為一直走實力路線的“實力派”,蔣濟(jì)不僅不自慚形穢,還一度頗有些自大自得。
及至后來見識了其一身功夫,才后知后覺嘆為觀止地覺得,人外有人天外有天,自己以前真乃井底之蛙,俗人淺見——原來世上真有這種人,英雋得慘絕人寰,武力還強(qiáng)得令人發(fā)指!怪不得曹操曹丕兩父子都對他青眼有加!
蔣濟(jì)自此就對自己的外貌頗有些耿耿于懷。
后來,總算天不薄他,他在夏侯尚府上結(jié)識了貌美如花出水芙蓉般的夫人,雖然身份只是個伺候筆墨的侍女,蔣濟(jì)還是對其一見鐘情,娶回家后當(dāng)心頭寶一般寵著。生了兒子后,特意以“秀”字為其取名,及冠之時,又賜字“俊英”。
“俊英”,倒過來念就是英俊。一句話,就是希望兒子長得好看!長成人中龍鳳才好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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