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封信很薄,紅棠激動地拆開,發(fā)現(xiàn)里面只有一張薄薄的薛濤箋,被胭脂樹染成深紅色,上面還有淡淡的花香。那是一首詩,唐伯虎的《雨打梨花深閉門》:
賞心樂事誰共論?花下銷魂,月下銷魂。曉看天色暮看云,行也思君,坐也思君。
改日來看卿。
信王爺?shù)淖郑性屏魉涔P如煙。紅棠有些發(fā)怔,這是他們間第一次書信,的確,紅棠也見過不是文人墨客,聽過不少情詩,可沒有哪一次是這樣讓她心如鹿撞的,被惦記著的感覺真好。
“小緋,先前放在書柜里的羊皮紙還有沒有剩?”紅棠將信紙擱在桌子上。
“還有的,我收拾起來了?!毙【p轉(zhuǎn)身去書柜里拿。
“幫著我一起裁成小方片吧。”小緋用銀柄小剪子裁開羊皮紙,“姑娘要做什么呢?”小緋不解的問。
紅棠沒有答話,磨完墨,用紫毫毛筆寫下一句詩:蒹葭蒼蒼,白露為霜。然后細(xì)細(xì)的疊起來,折成千紙鶴的樣式,然后放在書桌前,靜靜地看著。也不知道這只千紙鶴能不能帶著自己的思念飛向信親王府中呢。紅棠有了之前不曾有的多愁善感。
次日。
“啪!”一記清脆的巴掌聲劃破了夏至清晨的悠閑。樓下后院傳來了小女孩哭喊的聲音:“燕吟姐姐,我錯了,我再也不敢了?!奔t棠趕緊下樓查看,樓下已經(jīng)聚集了不少姐妹。一個穿棕色麻布衣裳的小女孩跪在燕吟的面前,面紅耳赤,她膝前是一個編織的朱紅香包絡(luò),可似乎被拆散了,燕吟妝容有些許凌亂,滿目嗔怒的看著她。
“你個小賤人,連白公子送燕吟小姐的東西也敢弄壞,就算把你賣了你也賠不起呢。”春枝潑辣的單手叉腰,又揚手扇了女孩一個耳光。
“這到底是怎么了,燕吟你別嚇著這個新來的女孩?!奔t棠說著,便同荷香和一個新來的歌伎一起將女孩子扶起來。
“你讓這個小賤人自己說!”燕吟還是怒氣沖沖,將艷紅的嘴唇咬緊了。
“今天,我?guī)停嘁鹘憬闶帐皷|西,想把這個香包絡(luò)整理到梳妝盒中,卻不小心扯到了它的線頭,我本來是想把這絨線織回去,結(jié)果這線卻越織越開了.......”女孩怯生生的回答,眼里充滿了恐懼。
“這可是白公子特意找來的重瓣攢心牡丹紋翡翠絡(luò),本是給宮中皇后妃子娘娘們的御用品,光是用于制作的孔雀絨毛線你便一輩子都還不起了,更何況是這編織的工藝,怕京城最好的繡娘也做不出來?!毖嘁髯旖巧蠐P,有些輕蔑的哼了一聲,“你說怎么賠?”
荷香替小女孩用紅絲線重新系好雙丫髻,又將她護在懷里:“燕吟姐姐,雖然這女孩子犯了大錯,但現(xiàn)在再和她動怒也沒有用,不如我們挨街問問有沒有會這種手藝的繡娘,把它補好才是最要緊的?!?br/>
“喲,弄壞的不是荷香妹妹心愛的物件,你自然是不介意。不如就讓她跪在這里,直到我的香包絡(luò)補好為吧?!毖嘁靼谅恼f。、
“這.......”紅棠等人都語塞了,畢竟是這女孩理虧在先,可燕吟未免太刻薄了些。
“這有什么難的,姐姐交給我就好。”一個略帶稚氣的聲音響起,正是那個新進明月樓的歌伎,她歡快輕松的語調(diào)融化了這個冰涼范圍。沒等燕吟說什么,她便從地上撿起那個殘破的朱紅香包絡(luò)。她的手指靈巧的在一根根紅線中翻飛,仿佛陽春三月的雛燕一般,不到五分鐘,這散架了一般的香包絡(luò)居然恢復(fù)如初。
眾人難以置信的望著眼前的這一個少女,少女將香包絡(luò)遞給燕吟,笑嘻嘻的行了個禮:“燕吟姐姐,我是昨日剛剛進入明月樓的歌女,我叫苓妍,請姐姐多多關(guān)照?!?br/>
“呵?!毖嘁骼湫α艘宦?,便帶著春枝回屋了。
“苓妹妹好厲害,這么復(fù)雜的花樣都可以做出來。”荷香贊嘆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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