離開了機場高速,沒有路燈。警車顛簸著走在崎嶇的土路上。
“我記得從這里走要近很多?!彼緳C對坐在副駕駛座位上的李平說道。
“別走岔了,都十一點多了?!崩钇铰燥@疲憊,從司機放在前擋風(fēng)玻璃邊上的煙盒里抽出一支煙點上。他從后視鏡中已看不到跟著他的那輛車的車燈,輕松地噴出一口煙霧。
呂喬微閉上眼睛,身體隨著車子而搖晃著。顛簸了二十幾分鐘,前方出現(xiàn)了一片亮色。車子總算從村邊小道中斜插出來,開上大路。呂喬認識,這是n市所轄的一個縣城,也被人們俗稱為“勞改城”??h城邊緣上有好幾座監(jiān)獄,有監(jiān)獄中心醫(yī)院,有警官大學(xué),有警犬基地,有省、市堪稱一流的看守所。轉(zhuǎn)了兩個彎,警車徑直開進了一個敞開著的大門里,左側(cè)一棟大樓,門側(cè)的標牌上寫著:n市第一看守所。
“下來吧。呂總。”章立明從車上跳下來,轉(zhuǎn)身對著呂喬如釋重負般地說道,臉上還能看出一絲笑意。
呂喬的歸案章立明是最高興的一個。三個多月來,檢察院對呂喬的出逃一直有追究章立明瀆職的動議。盡管沒有最后實施那個將要影響章立明一生前途的動議,但是章立明的年終獎金還是泡了湯。呂喬終于歸案,章的開心溢于言表。
呂喬頭也沒抬,但是她能想象到章立明的得意神色。倒是李平不動聲色,很平和地交待呂喬帶上隨身物品,慢慢的下車,不要被車門碰到了頭。
辦完手續(xù),經(jīng)過安檢,呂喬束著頭發(fā)的發(fā)卡給沒收了。她披散著頭發(fā),跨進了鐵門。當(dāng)大門就要關(guān)起來的時候,呂喬下意識地回過頭,看到了檢察院的一行人一字兒排開,站在那里。她能想象得到這些人眼里流露出的遺憾和惋惜。一行清淚不自覺地滾落在臉龐。她扭回頭,悄悄地擦去淚水,跟著警察走進了那道與喧鬧、繁華隔絕的大門。
“把鞋脫在門口,光腳進去。”一位女警察帶著呂喬走到女監(jiān)區(qū)7號門旁,“動作快點!”
呂喬沒有動,靜靜地站在鐵門邊?!斑@是規(guī)定,聽見沒有?”女警察厲聲道。
呂喬抹去還在流淌的眼淚囁嚅道:“穿鞋是我的權(quán)利?!币膊恢琅焓欠衤牭靡娺@可憐的申辯。
“不要跟我談你的權(quán)利,你的權(quán)力你的律師會跟你談?,F(xiàn)在你必須脫掉鞋子從這里進去!”夜深人靜,女警察的嗓音尖刻,不容爭辯。
“如果我就是不脫鞋呢?”呂喬的聲音突然提高了,轉(zhuǎn)身面對著女警察,帶著挑釁的目光。
僵持著,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。顯然,年輕的女警察還沒有見過這種執(zhí)拗的場面。脫鞋,這是看守所的規(guī)定,嫌疑人基本上都會配合的事情,居然在這個女人這里給卡了殼。聲音驚動了號房里的人們,有幾雙眼睛和擠在一起的臉和頭在風(fēng)窗口晃來晃去。
“看什么看?都給我回到鋪位上去!”女警察無名火起,沖著風(fēng)窗口吼道。
號房里一陣躁動。就好像有無數(shù)雙腳在床板上跳動。
“不就是脫鞋嗎?干嘛發(fā)那么大的火氣?”聰明的呂喬給自己找了一個臺階,“我就是不明白為什么要脫鞋進號房?!?br/>
女警察來了精神:“這是規(guī)定,你必須服從?!?br/>
呂喬看了看女警察,無奈地呼出了一口氣,脫下了皮鞋,光著腳踏進了7號子的鐵門。沒等呂喬看清楚這號子里的情形,只聽得“哐當(dāng)”一聲,那厚重的號門在呂喬的身后沉重地關(guān)上了。緊接著,號子里另外一扇鐵門又“哐當(dāng)”一聲開啟了,呂喬雙腳踩在冰涼的水泥地上,往前挪了兩步,探頭往里一瞧,整整一屋子女人,足有十八、九個。
“進去,走進去!”女警察在風(fēng)窗口觀察著呂喬,“胡麗,搜身?!?br/>
被叫做胡麗的女人從通鋪上爬起來,把呂喬拉進了號子里?!懊撓乱路€有褲子、胸罩?!?br/>
“為什么?剛才外面已經(jīng)檢查了,為什么又要檢查?”呂喬有些憤怒,輕蔑地看著這個叫做胡麗的女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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