捐贈食品(1/3)

    通往穗市的國道上，正奔馳著一部大解放卡車。

    關(guān)博睿開車之余，看了一眼看見坐在副駕駛位的文嵐，忍不住在心里翻了個大大的白眼。

    關(guān)博睿按下滿腔的無奈：“文嵐啊，我十三歲開始學(xué)開車，各款車輛開了超過百種，二十多年從未出過什么交通事故。所以，麻煩你對我的車技有一點信心，好嗎？”

    蜷縮成一圈的文嵐，雙手死死抓牢車輛右門，一刻也不敢放松，聞言連頭都沒有抬，徑直答道：“我不是不相信你的車技，我是不相信這車的防護設(shè)備。別的不說，這車的副駕駛座，連根安全帶都沒有呢。如果我事先知道，我是肯定不會上車的。我是絕對，絕對不會來的。您別笑，我說的是真的，我對天發(fā)誓，我絕對沒有說一句假話?！?br/>
    “舅舅，您可能不了解，后世的各項數(shù)據(jù)統(tǒng)計結(jié)果都表明，一輛車最危險的位置就是副駕駛座。在沒有按照規(guī)定綁好安全帶的情況下，副駕駛座的乘客死亡率是最高的。安全教育課程中，老師們會一直強調(diào)，踏入汽車，第一件要做的事情，就是綁好安全帶?！?br/>
    文嵐的頭緊緊貼在座椅上面：“在我們那，每個孩子都知道，正常行駛狀況下的車子，一旦出現(xiàn)碰撞事故，車里的后排乘客都會有一定的概率會直接從車窗飛出去。后座都那么危險，更別提這直面撞擊的駕駛座了。在我們那個年代，每個公民都必須接受各種安全教育，其中乘車安全是幼兒園的必學(xué)課程。乘車時必須佩戴安全帶，違者會被重罰。沒有安裝兒童安全座椅的情況下，任何人都不允許搭乘12歲以下的兒童，包括兒童的監(jiān)護人。在我們那，連后座都必須按照規(guī)定帶好安全帶，更別提這危險的副駕駛座了。沒有安全帶的情況下坐車，我實在不習(xí)慣，我害怕！”

    關(guān)博睿太陽穴的血管劇烈地跳動：“我不知道你來的地方究竟有多少車，馬路上有多少交通事故，才讓你有這么強烈的自我保護意識?？?，那些終究只適用于你以前的時代，不適用于我們現(xiàn)在正在生活的60年代。文嵐，你抬起頭，往外面看看，你仔細瞧瞧這路上究竟有多少車子？”

    說話間，車窗旁邊，一輛驢車慢悠悠地前行，漸漸被關(guān)博睿的汽車超越。

    那頭小毛驢扭頭看見大卡車，沖著這邊打了個響鼻，齜牙咧嘴地一扭頭，怪模怪樣，十分逗趣。

    “驢，那個是驢嗎？我第一次看見活生生的驢呢?！蔽膷剐∈譀_出窗外，興奮地叫道。

    話音未落，文嵐忽然想起什么，刷的一聲，光速將小手從窗外收了回來。繼續(xù)維持剛才那副死樣子，身體僵直，瑟瑟發(fā)抖。

    關(guān)博睿忍俊不禁，清了清嗓子后，繼續(xù)往下說：“喏，你也看見了，這條道上隔三差五才有那么一輛汽車路過。馬路上大多數(shù)都是單車、牛車和驢車，其余的基本都是行人。這種情況下，你覺得出現(xiàn)汽車事故的概率有多少？再說，我們的車速也不快，即便不小心發(fā)生什么磕磕碰碰的，要出現(xiàn)重大的事故的概率也是非常低的。好了，文嵐，我們這現(xiàn)在的交通條件也就是這樣，你放松一點，看看外面的風(fēng)景，別繃得太緊了，小心累得慌。”

    窗外的小毛驢已經(jīng)不見蹤影，只剩道路兩旁綠油油的莊稼，和稍遠處連綿起伏的山丘。

    文嵐看著窗外的風(fēng)景，思前想后，緩緩將腦袋靠在椅背上，微微舒展開身子，將坐車姿勢調(diào)整到一個稍微舒服點的狀態(tài)，但右手依然緊緊地握牢右車門。

    關(guān)博睿見文嵐的肢體終于不再緊繃，便也沒再說些什么，徑直開向穗市的空軍基地。

    在拐進穗市前，關(guān)博睿將車子開到路邊的小山坳里面，臨時停在人跡罕見的路邊。

    兩個小時后，車子一陣晃動，像是被什么東西襲擊了一樣。

    當大卡車再次開出時，車胎履痕比來時深了許多。

    李哲聞如約等在軍營外，接近約定的時間，車子卻仍未見蹤影。

    李哲聞忍不住點燃一支煙，站在路邊，翹首期盼。他有一搭沒一搭地跟身旁的人聊著，時不時抬手抽上一口，吐出一個個圓形的煙圈。煙圈慢慢變薄，漸漸消失在空氣中，可該來的人卻依舊還沒有出現(xiàn)。

    后勤唐部長走了過來，借李哲聞手上的煙火點燃自己的煙后，用力地吸了一口，然后小心翼翼地問：“現(xiàn)在國內(nèi)到處缺糧，我們這每個月為了湊官兵們的吃食絞盡腦汁。為了多找一口吃的，我們的頭發(fā)都快掉光了，一捋就脫了一把頭發(fā)。如果不是大伙都知道世事艱難，體恤我們的不容易，否則我這活計真的干不下去了。老李，你給我一句實在話，你大舅子這事靠譜嗎？他真的能給我們弄來米國鬼子的軍糧，還要是滿滿的一大卡車？我這，咋就覺得像做夢一樣，整個人都像沒睡醒一樣呢？”

    李哲聞狠狠吸盡最后一口煙，把煙蒂丟在地上，用鞋底碾平：“這么重要的事，我還能騙你不成？我大舅子也不知道這批糧食的具體來歷，說是他朋友的遠房親戚從外國弄回來的。人家也是出于愛國，才愿意匿名捐給我們的。我可答應(yīng)人家絕對不會尋根究底，你可別說些不該說的話，千萬別讓我難做啊。否則，以后有這種好事，可就沒有我們的份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