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阿寶做了一個夢。
夢中的她不再是一個說不出話的啞女,而是有了一把如同芙蓉泣露般動聽的好嗓子。
她夢見自己站在山巔之上,腳下是茫茫云海,對面的山崖上有一人與自己相視而立,她看不清那人的長相,只看到他霜色的長袍在風(fēng)中翻卷,如同云霧。
“風(fēng)無琊,這是你最后的機會?!彼牭阶约哼@樣說,語氣平靜,心里卻驀地涌起一陣悲惶。
風(fēng)無琊,是上爻掌門長生君的俗名。
長生君出身不詳,但有傳言他生來即是仙胎,無需修行便成仙身,百歲后接掌上爻,任門主的五百年里上爻香火日盛。后收一徒,也是他這輩子唯一的弟子,取名云行之,即后來的云外天掌門縹緲君。也即,阿寶夢中的這個女子。
方才她那句“最后的機會”,既是說給風(fēng)無琊聽的,也是說給她自己的。
見面前之人未有回應(yīng),她凄然一笑,長劍一橫,雪白的脖頸像是綢緞一般被鋒利的劍刃割裂。一陣鉆心的劇痛后,鮮血噴涌而出,染紅了胸前白色的衣襟。
意識漸漸模糊,身體隨之失去重心,像是一只破掉的人偶般,直直地墜下山崖。
二十年前,云外天掌門縹緲君向昔日恩師上爻門主長生君約戰(zhàn),不敵,重傷墜崖,下落不明。
阿寶夢見的便是這段往事,只是這夢中的感覺太過真實,她與夢中人已成一體,以至于無法分清墜崖的究竟是夢中的云行之,還是現(xiàn)實中的她自己。
阿寶感覺眼角有溫?zé)岬囊后w溢出。
起初她以為那是云行之的眼淚,然而那液體在眼尾盤桓了片刻之后,開始緩緩向四周蔓延,一點點地暈染開來,像是有什么東西正在蹭著她的臉頰,溫?zé)帷⒊睗?、柔軟,似乎還有上面似乎還有細小的倒刺,在皮膚上來回摩擦,發(fā)出輕微的沙沙聲……似乎是什么動物的舌頭。
她猛地張開眼睛,見一只大黃狗一樣的動物正蹲坐在自己身旁,吐著舌頭在自己的臉上舔來舔去。
阿寶愣了幾秒,慌張地將那動物的大臉推開,隨后手忙腳亂地想要從地上爬起來,但用力過猛,加之又是昏迷許久剛剛蘇醒,卻是眼前一黑又一頭栽了回去,如同被扔進了旋渦之中,一陣又一陣的眩暈與惡心感鋪天蓋地地襲來,她拼了命地咬緊牙關(guān),才勉強忍住讓自己沒有立刻嘔吐出來。
夢中的景象漸漸散去,取而代之的是屬于她自己的記憶,一點點地涌入腦海。
阿寶想起自己被云妍踢傷后掉進了深谷,雖然她在墜地前及時運用法術(shù)緩沖了力道,但還是不幸地撞到了頭,昏了過去,于是才有了方才的夢境。
待暈眩感漸漸退去后,阿寶緩緩張開如有千鈞重的眼皮,眼前的景色逐漸清晰起來。
頭頂上空是遮天蔽日的椴樹,每一棵的樹干都粗到需要三四個人張開手臂才能抱得住。密林深處傳來陣陣鳥鳴,十分好聽。不遠處有潺潺水聲,應(yīng)是山谷中的溪流。身下的土壤潮濕柔軟,借著茂盛的樹冠遮住陽光后投下的陰影,數(shù)不清的五彩斑斕的菌菇和喜陰藥材扎堆地生長著。
原來上爻后山的峽谷下面是這個樣子。
平日里長老們與派里一些年長的前輩總是告誡那些晚輩弟子,上爻所在的蓬萊山主峰山頂和通往上爻大門的南坡山路雖然風(fēng)景如畫,但背面的山谷卻十分可怖,里面充滿毒瘴且生存著各種各樣的山精野怪,是絕對禁止隨意涉足的禁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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