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半語(1/3)

    小茴香站在門外,聽見里頭先是一陣爭吵聲，接著便是噼里啪啦，一陣瓷器碎裂的聲音。

    她膽戰(zhàn)心驚地站了一會兒，剛想湊頭往里面瞧瞧,就見大人怒氣沖沖推門出來,往庭下走了五六步,這才停下來吩咐：“從今天起,不許姑娘出門去，你們這些人倘若再犯,仔細自己的骨頭?！?br/>
    小茴香也在總督府待了幾個月了,哪里見過陸賾發(fā)這樣的脾氣,當(dāng)下嚇得跪下,等陸賾出得月洞門，這才敢抬起頭來。

    小茴香拍拍自己大腿，往里頭去,見屏風(fēng)已經(jīng)叫推到了,一地的碎瓷片，也不知打碎了多少瓷器。她沒聽見姑娘的聲音,心里想著該不會叫大人打暈過去了吧,試探著叫了一聲：“姑娘？”

    也并沒有人回答她。

    再‌往里邊去,便是一大灘墨水,一個不小心就差點踩上去，又貓叫似地喊了一聲：“姑娘？”

    秦舒站在衣柜旁，見她貓著腰，鬼鬼祟祟頗為好笑，取了繡球扔過去：“我在這兒呢?！?br/>
    小茴香抬頭，就見秦舒已經(jīng)把外衣脫了,只穿著中衣，手上掛了一件衣柜里取出來的狐裘，驚喜道：“姑娘，你沒挨打啊？”

    秦舒笑出聲來，把衣裳床上，指了指地上的一件：“叫染上墨了，你趕緊拿出去用水泡開，看能不能洗掉?！?br/>
    小茴香見秦舒臉上的笑不似勉強，抱著衣裳喔了一聲，小聲問：“姑娘，剛才屋里怎么了，大人剛出去的時候發(fā)了好大的脾氣，還叫吩咐，說以后不許姑娘你出門了?！?br/>
    秦舒抿嘴笑：“我哪里知道自己一時說了什么話‌，得罪了你家大人？要不然，你替我去問問？”

    小茴香擺擺手，尷尬地笑：“姑娘，您可別打趣我了，我哪里敢呢？”

    秦舒自覺與往日并無不同，吃過了晚膳，看了會兒書，便上床歇息了，沒有陸賾在一旁歪纏，倒是一覺睡到天亮。

    臘八這天，秦舒體恤下人辛苦，只叫留下十幾個無根無枝的在園子里侍候，其他人都統(tǒng)統(tǒng)打發(fā)回家，自己過節(jié)去了。

    另外叫了酒席叫丫頭們坐著吃酒行酒令，才剛開席，吃了幾?；ㄉ?，小腹便隱隱下墜，往凈室去，果然是小日子來了，一時之間心里一大塊兒石頭落地，笑著念了句：阿彌陀佛，上帝耶和華觀音菩薩保佑。

    這秦舒來小日子，沒有一回是不疼的，出得凈室的時候，小腹已經(jīng)是一絞一絞的痛了，她靠著墻蹲了一會兒，這才起得身來，往床上上走去。

    拉了鈴鐺喚了小茴香進來：“我小日子來了，你去熬一碗紅糖姜茶來?！?br/>
    小茴香見秦舒蒼白著一張臉，額頭上都是細細密密的冷汗，嚇了一跳，她沒有見過來小日子這樣嚴重的，問：“姑娘，我去請大夫來吧？”

    秦舒搖搖頭：“我喝一點熱的便睡了就是，我向來是這樣的，也不過是疼半日罷了，后來便好了?！迸呐乃氖郑骸安槐負?dān)心?！?br/>
    小茴香也不用去廚房，便叫茶放熬了一鍋濃濃的紅糖姜茶來，端了進去，撩開簾子‌，見秦舒額頭上的冷汗已經(jīng)干了：“姑娘，紅糖姜茶熬好了?！?br/>
    秦舒撐著手坐起來，也不怕燙，喝了一大碗，吩咐：“我睡了，你去同你的小姐妹吃酒去吧。”

    小茴香搖搖頭：“姑娘，我守著你?！币幻嬗纸g了帕子‌來，給秦舒擦手擦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