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恩恩?！崩铎o云半是玩笑半是認(rèn)真地點頭贊同著，“對了，你不跟他們一起去嗎？我記得你的家鄉(xiāng)就在東京吧？”
“啊……”李靜云提到家鄉(xiāng)，天子的臉上似乎閃過一絲陰霾，很快就變成了平時的笑顏，“我也出去了誰來陪恩人？總不能把你一個人扔在這里吧？”
“我怎么都無所謂啊，以前一個人習(xí)慣了。”可惜遲鈍的李靜云沒有察覺到天子對“家鄉(xiāng)”這個詞的抵觸，依然好心地勸諫道，“倒是你不回去看看你的父母么？難得能出來學(xué)院一趟，下次可能就是一年之后了，今天正好是新年，回去給家人一個驚喜如何？”
“……”天子趴在陽臺上半天沒作聲，垂下的頭發(fā)遮擋住了她的表情，讓李靜云無從判斷天子現(xiàn)在是何想法。
“那個……我說錯什么了么？”面對這詭異的氣氛，李靜云就是個笨蛋也知道自己提了不該提的話題，而且還非常不智地繼續(xù)把話題追問了下去。
李靜云真的是個笨蛋也說不定，推理很簡單：以天子在初見面時對于男性那般深惡痛絕的態(tài)度，很難想象是在父母負(fù)責(zé)任地保護她的情況下會養(yǎng)成的。另外能力者的能力雖然千奇百怪，卻始終脫離不了“相由心生”這個鐵則，天子的能力作用是隱形，隱形是用來干什么的？用來逃避！人只有在喪失所有保護和反抗能力的情況下才會選擇逃避。
“不，這不怪恩人你……這是我的錯?！碧熳拥穆曇艉芗毿?，語氣安寧。
“……”李靜云尷尬地沉默著，自己無意觸碰了人家的傷口，卻連安慰都不知如何做起。
“說起來我進入學(xué)院之前的過去還從來沒有對別人說起過，但是恩人你不一樣，我說過我對您是沒有任何保留的。您愿意聽聽看嗎？雖然可能會影響心情?！陛p撩起垂落的發(fā)梢，天子將視線投向遠方的東京。
“如果能讓你好受些的話……”
“謝謝?！碧熳痈屑さ貙铎o云點點頭，用仿佛是講述陌生人的故事一般的平靜語氣開始敘述著……
“我的代價是十五歲那年覺醒的，在此之前我只是一個平凡的小女生，正常地上學(xué)，正常地生活。父親因為我是獨生女對我很好，說是視若掌上明珠也不為過，母親雖然似乎對我有些冷淡，但那也是因為我分去了父親的關(guān)愛的緣故，因為她深愛著父親。作為女兒的我應(yīng)該為此感到驕傲，東都現(xiàn)在已經(jīng)很少有這樣專情的女性了，有這樣的母親我很自豪。當(dāng)然，一切都在代價覺醒后改變了……”
“恩人你應(yīng)該知道代價同樣是緩慢作用的，最早我的代價只是多少會吸引一些男人的目光而已，記得當(dāng)時父親還半開玩笑地說我的女兒長大了。不過幾個月后我的代價越來越嚴(yán)重，晚上放學(xué)時時常有鬼祟的男人尾隨我，班上的男同學(xué)甚至男老師也開始肆無忌憚地在我身邊做一些小動作，而女同學(xué)們則認(rèn)為我是狐貍精，賣弄風(fēng)騷勾引其他男人，漸漸地我被孤立了起來?！?br/>
“害怕的我將這件事告訴了父親，父親就決定每天開車接我上下學(xué)來確保安全，當(dāng)時似乎父親還能抵制代價的影響，但是半年之后我的代價到達了頂峰，幾乎每個男人見到我都是一副食人野獸般的眼神，我以為只要有父親在保護我就沒關(guān)系，直到某一天父親把我接上車之后，車子沒有直接駛回家而是拐進了一個無人的小巷子……之后我就不再相信任何男人了。”
“……”李靜云不是個想象力豐富的人，但話說到這個份上他也能想象發(fā)生了什么。
“深感父親背叛了我和母親的我憤怒地去向母親告發(fā)，恢復(fù)神智的父親也痛哭著向母親懺悔說當(dāng)時他的神志不清醒，不知怎么就做下了這種事。母親沒有責(zé)怪父親而是將矛頭指向了我，說我是禍水、是怪胎，將我從家里趕了出去，受到傷害卻沒有得到安慰的我此后就再也沒有回到過那個家。”
“沒有經(jīng)濟來源的我干脆不再去學(xué)校而是在東京的紅燈區(qū)流浪，這座城市有很多這種地方。拜我的代價所賜，生意還不錯，只不過總是有一些不想給錢的客人?！闭f到這里，天子苦笑了一下。
“在野貓一般的生活中我的能力漸漸覺醒了，最開始只能讓身體模糊，后來才能達到現(xiàn)在的水平，代價的癥狀似乎也得到了一定的抑制，至少還能給意志堅定的男人留些控制自己的理智。為了避免別人的騷擾我傍上了一個紅燈區(qū)的混混頭子，不過很快他就在一場斗毆中被抓，我也一樣。警察發(fā)現(xiàn)我是能力者后給了我兩個選擇――去少管所或者去學(xué)院，我選擇了后者。”
“大致上我的過去就是這樣了。”天子長舒了一口氣，堆積在自己胸中幾年的話第一次痛痛快快地說出來讓她放松不少，“恩人你一定覺得我很骯臟吧？這不怪你，選擇這樣的生活連我自己都覺得很骯臟。”
看著那張始終平靜的臉，李靜云忽然覺得一股強烈的保護欲涌上心頭，他想也沒想就猛然抱住了天子。
“恩人你……”天子被這一抱驚呆了，她感覺自己有些喘不過氣。
“這不是你的錯，這不是任何人的錯，你的選擇不是骯臟，你已經(jīng)做得很好了。”李靜云努力地控制著情緒，他不想為天子流眼淚，他覺得那是對一個努力掙扎求生的弱者的侮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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