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珽自鐘義處得知了沈陶陶來府的消息,立時便將花廳中的待客事宜轉(zhuǎn)托給三房的宋鈺,自己匆匆趕至后花園中。
時已至黃昏,一枚紅日于輔國公府上屋脊上落下,碎成漫天金紅色的余暉。
沈陶陶獨自一人坐在園中的石凳上,以手支頤,低垂臻首,尖巧的下頜往下輕輕地一點一點,像是困倦已極。
而石桌上,一只玉壺傾倒,壺嘴上,卻沒有半滴酒液涌出。
宋珽斂眉,疾步走上前去。
鐘義只知其一,卻不知其二。
西域客商那買來的葡萄釀,是輔國公的心頭好,連知己來了都只舍得拿出一壺對飲。如今又怎么可能慷慨到拿到花廳里待客?
這玉壺里的葡萄釀,是府中奴仆根據(jù)方子釀制的。用的底酒是最烈的燒刀子,尋常壯漢都干不下幾碗,女眷們,更是只能小口抿上淺淺一盞。
沈陶陶獨自飲了一壺,不曉得要醉成什么樣子。
宋珽立在沈陶陶身前,垂眼看著她。
眼前的少女雪腮微紅,長而密的羽睫垂落,纖細(xì)的長睫末端,染了橘紅色的落日余暉。隨著呼吸起伏,長睫輕顫,那一點暖色的光暈,也緩緩升起,星火般輕盈一晃。
沈陶陶慢慢睜開眼來,一雙水眸迷迷蒙蒙,帶著酒醉后的慵然,似湖面上籠了一層淡淡的水煙。
她只覺得眼前的場景,都似沉在光影迷離的水底一般,朦朧而晃蕩。
似乎有人立在她的眼前,微微垂目望著她。但無論她怎樣用力地?fù)纹鹧燮?,都看不清身前之人的長相。
日頭終于徹底地落了下去。
前院的水陸道場也漸漸起了,道士做法的聲音一直遙遙傳到了后院里頭,余波不歇。
沈陶陶不曉得這是什么聲音,只覺得耳畔鬧哄哄的,像有人在唱大戲。而眼前人的長相雖然還是朦朦朧朧地看不真切,但是他身上的衣服倒是看出個大概來。
古怪而素淡,看著不像是常服。
她的腦海里混混沌沌的,想了半晌,倒也總結(jié)出一個答案來——是一套青衣們常穿得戲服。
她踉蹌著站起來,扶著一旁的青石桌子勉強(qiáng)立住了身子,彎著眉眼對眼前的‘戲子’笑道:“你,你會唱什么?牡丹亭可會么?”
宋珽本想去扶她,但看她立穩(wěn)了,便又收回手來,淡聲道:“不會。”
沈陶陶抬了抬眼睛,看著似乎有些失望,過了一會兒,又問道:“那拜月亭會么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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