后來那一幕她一直一直都記得。
夏默說不餓,不想吃晚飯了,他們就去了那家曾經去過的奶茶店。他給她叫了一杯香芋奶茶,上次他給她買奶茶,她就選了一杯香芋口味的,他居然還記得,那時候讓她心里又情不自禁地泛起一陣波瀾。
等他們都坐下來,她憂心忡忡地問他:“舒穎……你有沒有覺得她最近有些變了?”
他面色一沉,反問:“哪里變了?”
為了他,她已經下決心把事情全盤托出:“舒穎現在很少在寢室,常常有一個開瑪莎拉蒂的男人來接她出門,上次她沒去??k公室?guī)兔褪牵鋵嵔裉煲彩??!?br/>
他徹底沉下臉來,停頓一刻,然后說:“那是她的高中同學,從外地來京暫住,她早同我說過了?!?br/>
她替他著急:“這種謊話你也信?舒穎這個人你還沒看透?自始至終她都謊話連篇,連她那幾篇??耐陡?,全都是我替她寫的……”
“投稿?你寫的?怎么可能?”驚詫的神色在他臉上停留了一秒鐘,他隨即轉為沉默,停了一停說:“你為什么要這么詆毀她?”
“你不信?”她頓時愣住。一直以來,她心里的每一次掙扎都是在猶豫要不要說出真相,從來沒想過如果她說了,夏默會不相信。她的那本日記本還在書包里,上面有她的草稿,她字斟句酌,一筆一劃,改了又改的草稿。她立刻把日記本翻出來,塞到他手里:“這日記本里是我寫的草稿,初稿和所有的修改都在里面,你自己看。”
他并沒有翻開日記本,只是手下一頓,低著頭沉默,最后把本子推回桌上他們的中間,說話的語調也象雷雨前的空氣一樣沉悶:“夏雨晴,我一直覺得你是個好姑娘,雖然家里條件不好,但勤奮踏實,敏而好學。但今天我還挺失望的,你是舒穎的好朋友,我不知道你找我說這些是什么動機……”
“什么動機?”她覺得徹底懵了,完全聽不懂他在說什么,只把心里的想法直截了當地說出來:“……我沒什么動機,只是不忍心看到你最終受傷害,看到你難過我也會不好受……”
他立刻打斷她:“謝謝你的好意。舒穎是我的女朋友,我愿意信任她?!?br/>
她終于閉上嘴,雖然還沒反應過來究竟發(fā)生了什么事。
“夏雨晴……”他再抬起頭來,已經恢復了一貫柔和的神色,語調也是平和的:“……如果我有什么叫你誤會的地方,我道歉,也許是我的行動有時候沒有守住明確的邊界。但你應該知道……”他說著又停下來,眉間聚起為難的神色,話變得語焉不詳:“…..你應該知道,我怎么可能會……我從來沒想過……我們根本……”
窗外的夏夜顏色深沉。她坐在冷氣口的對面,直愣愣地瞪著對面那個吞吞吐吐的人,心里慢慢涼下來。他坐在對面,離她一臂之遙,穿黑色橫條的T恤和米色的短褲,還是她初次認識他時的樣子,眉目清秀,象夏夜清風一樣宜人。而那一刻她的腦海里想到的卻是劉宇鵬,自己說話的聲音在呼呼冷風里聽起來有些抖,但腦中忽然一片清明。她打斷他,一字一頓地替他把話說完:“我應該知道,你怎么可能會喜歡我?因為,我們,根本,不是一路的人?!?br/>
他沒有否認,只是默默坐在對面,回避了她的眼神。
后來想起來,自己真是幼稚得可笑。就她,哪里有資格替夏默鳴不平?他根本就不需要。至于自己的隱秘心事,他說不定一直都是知道的。他心里如同一盤明鏡,只不過他有著自己的考量。還是舒穎看得透,她,和夏默的家境和背景都差著十萬八千里遠,根本只能是個路人,不該去管他和舒穎的閑事。
城市的夜空永遠是混沌而晦暗的,那天也不例外,天上完全看不見星星,倒有一輪陰沉的月亮,不合時宜地圓著。她大概是哭著跑回的宿舍,匆匆告辭從奶茶店奪門而出,一路急行軍一樣趕回了宿舍。用了最大的隱忍和智慧,才沒讓眼淚在夏默面前奪眶而出,轉身一打開奶茶店的玻璃大門,淚水還是立刻一潰千里。偏偏他還在她身后不遠不近地跟著,一直到宿舍門口。至少他表面一直都是個負責任的紳士,大概不放心她一個人走掉。
正當她要一口氣沖上樓去,有人一把拉住她,在她耳邊喊:“夏雨晴,你總算回來了。”
她一把甩開那個人,急匆匆地說:“對不起,我不大舒服,先回去了?!?br/>
那個人似乎一愣,松開手,驚疑地問:“你在哭?怎么了?誰欺負你了?”
她趁那人一松手的機會,大踏步直接跑回樓里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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