劉赫似飄在空中,又似漂在水中。黑漆漆、深沉沉、靜謐、綿長??侦`中,前方依稀一個倩影,想辯,卻不真切。劉赫上前,伸手去攬,那影忽然化了,霧氣般地飄散開去,蕩悠悠地,又在他身前凝結(jié)起來,帶起了一陣木樨香氣。
“這是夢境!?孤這是思念成疾,這是何等的悲哀!孤不要夢中不實之人!孤不要!”劉赫掙扎著想睜開眼,奈何就似深陷泥沼,周身沉滯,莫說動彈,連呼吸都是有些艱難。
“不要!”劉赫奮力地伸出手去,想把那霧影打碎,不想霧影越結(jié)越實,觸手居然有了溫潤之感。劉赫驚怒之下,對著那嬌軀猛然一推,騰得睜開了雙眼!
哪里來的什么木樨香?四周只有牡丹艷香縈繞;哪里來的盛梅素?只有鄭凌瑤的玉璧橫臥胸膛?;蚴怯X得劉赫一直推著她的手臂,沉睡中的鄭凌瑤呢喃了一聲,翻了個身,依舊呼吸綿長。
劉赫閉上了好不易才睜開的眼,細細品咂厭惡二字的點撇勾劃,一起一收,筆畫到處,就如長鞭加身。每一鞭都是坑長狠辣,抽得五臟翻騰。劉赫忍了又忍,直到心田喉間滿是灼燒之感,才是撐開了眼,坐起身來。
“孤對自己都是厭惡至此,那梅素呢?來日她若知曉了,又是怎樣?”劉赫抹去了額上冷汗,看了看好夢正酣的鄭凌瑤:“那便不讓她知道罷。待到煙消云散,也就無跡可尋?!?br/>
朝陽初現(xiàn),薄薄的晨霧裊裊娉娉為山林批上輕紗,日光如金線般穿織其間,偶爾明晃晃地閃耀一下,驚醒了錯認仙境之人!
劉赫自山腹而出,一路信步而踏,登至了托林寺最高處那懸空于山的石臺,才終站定。山風糾結(jié)著撲將過來,將衣袍吹得獵獵作響。
“真是要在這樣險峻之地修煉,才能得悟么?”劉赫哼笑一聲:“悟道在心。若能悟,縱是鬧市也是一樣。定要尋個稀世險要之地,只怕不是為悟,而是為奇罷!”
既無心賞景會意,劉赫也就不想在此逗留。想到此時尚早,寺門未開,需避之人又尚在周公相會,倒正是個合宜之時,便一路直至住持院中。原還怕他們早課撲空,不料到了,竟見那人已沏好了茶,正等著。
“見過主子!”住持見劉赫行來,迎出來見禮。
“孤還怕錯過了。畢竟未曾說起如今要來!”劉赫坐定,端起茶盞喝了一口:“蜀地的茶么?
“正是!奴才記得主子原不甚愛茶,現(xiàn)今倒變了。連這產(chǎn)地只一口就嘗出來了?!?br/>
劉赫端著茶盞愣了一會兒,腦中來回的,竟是盛馥各種各樣喝茶的講究花樣。真是“熟能生巧”么?原本都是一樣味道的茶,如今還就能喝出究竟來。
“主子可要用些早點?”住持想劉赫即來,定是有事特別??扇缃褚娝⒅璞K發(fā)呆并不說話,只好找了個由頭提醒。
“不必了,孤有茶就好!”劉赫回了神:“鄭貴嬪此次來,亦不曾看見不該見的吧?”
“主子安心!奴才們都是一如既往的小心。鄭貴嬪千尊萬貴之人,看見了那些被驚著了,可就不好!”
“她可曾又問山中密道石室從何而來?”劉赫示意住持坐下說話,自己喝著茶,看似漫不經(jīng)心地問道。
“這,倒是有。引她進來之時,閑扯似得問起過。奴才們還是一樣的說法。只說出家到此時就有,想是建成之時就在的。只因方丈與主子是生死之交,才是給主子借用的?!?br/>
“她可又試探你們是否知道她是何等樣人?”劉赫沉吟了一會,又問一句。
“不曾。只是聽見稱呼她女郎,說了一句,也就是在這里還成稱女郎,要在別處,怕是要殺頭了?!?br/>
“呵呵!”劉赫笑聲中滿是“果不其然”之意。當初也是鬼使神差般多留了份心,不曾將托林寺的秘辛告知,為此還曾愧疚良久,如今來看,真乃是天意冥冥,不欺人誒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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