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一旦顧五脫開身來,州中形勢就變了樣。
自己手下多是武將,本就不擅長處理政務(wù),更何況顧五一走,他原本身上兼著的幾個職位,從廣南宣撫副使,隨軍轉(zhuǎn)運副使,到欽州知州,另有各色差遣,都會落到京城新來的幾個官員身上。
哪怕自己居中調(diào)理,把下頭都換上合宜的人,也得找得出那樣多得用的!
想到這一處,陳灝心中簡直是后悔不迭。
——早曉得會有后頭這一遭,當日便不該只帶些武將南下!
可誰又料到,原本不過是平叛而已,竟會發(fā)展到如此地步呢?!
如今城中景況,一旦自己點兵南征,州中就要落入黃、范二黨之手,誰曉得得勝之后,他們會做些什么手腳。
直到此時,陳灝還是有些回不過神來。
他當真是想不到,顧延章會將自己拒絕得這樣徹底。
從前在延州,自家給顧延章請功,是被范堯臣否決的,再后來又被其屢次打壓,顧五也不是個傻子,哪里會看不出來?
論及情分,論及利益攸關(guān),自家同范堯臣相比,傻子也知道站在自己這一邊罷?
至于黃昭亮,則是更不用說了,這一回消息傳過來,在朝中跳得最厲害的,就是姓黃的那一個。如果不是他鬧得太狠,自家居中好生運作一番,未必不能將顧五留在邕州。
那顧五也是個不曉事的,這可是開邊擴土之功,將來青史留名,千年不朽的聲名,世上哪里有人能夠抗拒?
他這是當真不放在眼中,還是另有圖謀?
可就算另有圖謀,難道他會不知道,這圣旨一接,將來就再難挽回嗎?
自家不過是叫他拒接圣旨而已,這對于尋常人來說,抗旨不尊乃是重罪,可在他們這些老臣看來,卻并不算什么事情。
哪一個重臣沒有抗旨過?
遠的不說,只論近的,從前的孫相公,而今的黃昭亮、范堯臣,孫卞,哪一個不是抗旨抗過來的?
光是自家與楊平章在陣前,就拒旨不遵過不曉得多少回。
若是照著龍椅上那一位的吩咐,時不時發(fā)個旨意過來,又帶輿圖,又帶戰(zhàn)術(shù),一時要三千兵退,一時要一萬兵進,又激進又孬的,那仗也不用打了!
猶記得十余年前范堯臣撫流民,其中有人趁勢造反,抓了禍首之后,天子下旨說要寬恕,姓范的硬生生拖著不肯接,這一處就在城外攔著不讓進,那一處早有親兵回得城中,手起刀落,將罪魁給宰了——這樣的行事,縱然被御史臺罵到現(xiàn)在,他還不是罰個銅便算了結(jié)了?
那幾斤銅,還不夠去買多幾具棺材的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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