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話剛落音,又搖了搖頭,道:“罷了,償恩不隔夜,而今京中只他兄弟二人在,張瑚手頭又有事,你挑幾個去盯著,若那猴兒當(dāng)真鬧得厲害,跟緊了便是?!?br/>
崔用臣正要應(yīng)是,卻聽張?zhí)笱a道:“他甚時要去,叫人當(dāng)天過來與我說一聲,莫給他出去亂跑,這一陣子好生在家里頭待著?!?br/>
得了這一句囑咐,崔用臣一刻也不耽擱,親自去喚了小黃門分派,等到他辦妥差事,回得慈明宮,張?zhí)笠呀?jīng)坐在案前批閱奏章。
崔用臣也不敢上前打擾,只安安靜靜地侍立在一旁。
張?zhí)箢^夜只睡了三個時辰,今日極早便爬起來,她與兩府議過事,又去看了一眼趙颙,此時回來處理政事,足坐了有一個時辰還久,忙了大半日,竟是半點不累,依舊精神充沛。
很快到了晌午,自有小黃門過來湊頭問膳食,崔用臣這才上前兩步,小聲提醒道:“圣人,不若先擺飯罷?”
張?zhí)髨?zhí)筆寫完了那一段,這才抬起頭來,她沒有回話,而是沉吟了片刻,對著崔用臣道:“你觀李拂此人如何?”
崔用臣毫不猶豫地回道:“李拂忠心有余,只歷事太少,尚有不足?!?br/>
張?zhí)簏c了點頭,直截了當(dāng)?shù)氐溃骸拔矣欣罘骰馗帉m,你且替他去管皇城司,你可有話說?”
崔用臣吃了一驚,卻是立即躬身道:“全憑太后差遣?!?br/>
張?zhí)蟮溃骸岸裥屡f交替,難免有不穩(wěn),京中宵小輩出,你要盯得穩(wěn)了?!?br/>
張?zhí)笤缧┠甏购煏r,崔用臣便一直管著皇城司,眼下雖然時過境遷,他卻是半點也不怯,得了令,取了詔書,晌午徑直去尋李拂,下午便走馬上任了。
***
與此同時,趙鐸正急得團團轉(zhuǎn)。
他一個未曾就藩的王爺,本來仗著趙芮縱容,手中也頗養(yǎng)了幾個得用的人,只是王府仆從不得入宮,宮中伺候的又未敢全信,眼下明明一心掛念著宮外的情況,又憂心那等歹人瞎扯,偏生連出去打聽都沒有得力的人手,著實焦頭爛額。
此時此刻,趙鐸的面前攤開了一張紙,桌案一角又擺著一方硯臺,上頭的墨都已經(jīng)干得結(jié)塊了,蘸飽了墨,筆頭凝結(jié)得硬邦邦的羊毫則是滾落在一邊,無人去搭理。
他站坐不寧。
書房的門大開著,窗也兩扇對開,外頭冷風(fēng)嗖嗖地往里頭吹,屋中再如何燒了地龍,也經(jīng)不起這樣散風(fēng),吹得趙鐸一陣透心涼,又不敢將門窗關(guān)了,聽說魏王妃過來送熱湯,他幾乎是跳起來道:“請她過來!”
魏王妃帶頭行了進來,親自從宮人捧著的食盒中取了熱湯出來,一面伺候丈夫,一面找了個理由把伺候的人打發(fā)出去,連半刻也等不得,一臉著急地對著趙鐸道:“王爺,秦惠方那個天殺的,他吃刑不過,在堂上胡亂攀咬,說去廣南乃是奉了王爺?shù)牧睿貫槭召I綠林好漢!”
趙鐸手中還捧著湯碗,聽了這個消息,險些連湯帶碗一齊打翻,失聲道:“他在胡說八道些什么!我甚時叫他去買什么綠林好漢了!”
他口中說著,人已經(jīng)站了起來,叫道:“誰人審的案子,竟是他說什么,就信什么嗎?!”
魏王妃忐忑地瞄了一眼趙鐸,又望了一眼門外,小聲問道:“王爺當(dāng)日可有給秦惠方金銀,又給了他王府令牌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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