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2章

    起初霜序?qū)λ悬c怵，付蕓就嗔怪他：“能不能別天天拉著一張臉，瞧你把霜序嚇得。”沈長遠就用力地擠出一個和顏悅色的笑容，叫她過去：“來，過來伯伯這，給你好吃的。”霜序跟他們親近，但始終不如對沈聿親近，知道自己是沈聿撿回來的“小拖油瓶”，寄人籬下，總有種小心翼翼。有次學校要開家長會，沈聿不在，她回來后幾次踟躕，在他們的門外徘徊，不敢張口提。第二天早上起床，卻發(fā)現(xiàn)付蕓已經(jīng)打扮妥當，正催促沈長遠換衣服。他特地請了一天假，兩人一起陪她去開家長會，到了學校見到老師和其他家長，對她的稱呼都是：“我家小孩”。所以哪怕回國后付蕓對她百般提防，霜序也沒有怪過她。養(yǎng)育之恩重如山，他們真真切切地給過她很多關(guān)愛。天亮前付蕓醒了一回，霜序坐到她床邊，溫聲細語陪她說了會話，又把她哄睡了。清早王嫂來送飯，霜序陪付蕓吃過早餐，留了人在醫(yī)院守著，自己出去了。她打了輛車，到宋家的時候，宋勉之還未出門。他和崔寧坐在餐廳里，空氣里彌散著烤面包的甜香。崔寧頭發(fā)梳得端莊整齊，拿黃油刀將果醬抹到面包上，看見她時毫不意外的神色，明顯已經(jīng)知道沈家的變故?！霸趺催@個時間回來了。”宋勉之已經(jīng)將近五十歲，無論是那一身儒雅雍容的氣質(zhì)，還是不減當年的英俊風姿，都使他遠比同齡男人更有魅力。霜序回國這么久，父女倆從未有過聯(lián)系，此時也省略了平常父女之間該有的關(guān)心與寒暄。霜序叫了聲：“爸。”語氣恭順有余，毫無親近?！拔矣惺赂阏f?！彼蚊阒亮瞬潦郑瑥牟妥狼捌鹕恚骸暗綍縼??！边@是霜序第一次來宋勉之的書房，一半空間都被各類書籍占據(jù)，墻上掛著許多古董字畫，空氣里飄浮著厚重的檀木香。東側(cè)擺放著小葉紫檀沙發(fā)，浮雕云紋自古以來就象征高升和如意。宋勉之對她的來意心知肚明，叫她坐下來，先問她：“聽你阿姨說，你回國這段時間，在跟朋友合伙開公司。做得如何？”霜序無心在這些話題上浪費時間，回答得敷衍：“才剛起步?！薄艾F(xiàn)在的大環(huán)境，創(chuàng)業(yè)不容易，有什么困難跟家里講，不要自己硬撐。你爺爺對你可能有些嚴厲，出發(fā)點是為你好?！彼麄冞@么久不曾見過一面，但她回國之后的事，宋勉之都心中有數(shù)。霜序沒心情爭論爺爺?shù)某霭l(fā)點到底在哪里，她來這里只有一個目的?！鞍?，我干爸出事了，你能不能幫幫忙？”宋勉之不緊不慢倒了杯茶：“你知道這件事什么性質(zhì)嗎，這不是你能摻和的。”“爸，我從來沒有問你要過任何什么東西，就這一件事，求求你，行嗎？”她昨晚一夜未眠，一開口眼圈就忍不住泛紅，懇求地看著他，宋勉之放下茶壺?！斑@個案子牽涉到多少人，紀委專門成立了調(diào)查組，上上下下都在盯著，沒有你想象的那么簡單?！薄翱墒歉砂质潜幌荨彼蚊阒驍?，沒讓她把那句話說完整：“官場不是小孩子過家家，這些事你不懂，不要亂說話，更不要瞎摻和，給宋家惹麻煩?！彼蛎靼琢?，他是不可能幫忙的。但仍抱著最后一絲希望：“我知道我在你心里沒什么分量，你從來沒有撫養(yǎng)過我，是我哥和干爸干媽把我養(yǎng)大的，你的責任和義務他們替你承擔了，你欠他們一個人情?！?br/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