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驚唐的話,讓安知虞徹底僵在原處。
意思已經(jīng)很明白了。
他果然也是……
安知虞只覺著,有某種不知名的恐懼,漸漸順著肩脊爬上后腦,不由得回想起種種不愿再回想的事情。可前世那么多的事,可她這會兒想起的,卻只有皇城被攻破后,她被囚禁在鸞臺的那三個月。
鸞臺高百丈,獨(dú)立于眾殿宇之間,是前朝的景華皇帝,為其寵妃修筑的摘星臺。而北唐立國后,因元皇后冊封那日,據(jù)傳有鸞鳥盤旋其上,后被太/祖皇帝賜名鸞臺。
鸞臺之上,能睥睨三宮六院,俯瞰整個大唐宮城。
可那時,她能看到的,只有數(shù)十日不滅的大火,哀鴻遍野的宮城。在鸞臺的日夜是孤寂的,沒有一個能說話的人,在鸞臺服侍的兩個侍女,都是啞巴。
唯有那個嗜血?dú)⒙镜纳倌瓯┚?來過幾回。不知道為何,他沒有殺她,但這比直接一刀了斷,更讓人難受,終日惶惶不安。
那三月的時間,仿若與世隔絕,她不知后來究竟發(fā)生了什么,父親可是戰(zhàn)死了?兄長到底去了哪里?梁嬤嬤是否也在那場屠殺中殞命?
直到那日,她終于尋得機(jī)會,逃出鸞臺,一路被追殺到了城樓上,依舊未得知任何消息。然后就在他射來那一箭時,墜下城樓而亡。
這一刻,安知虞后悔兩年前,重生回來時,沒有選擇直接殺了他。
太可笑了,她一無所知,竟然還想利用這少年來達(dá)成自己的目的。甚至曾經(jīng)還以為,自己或許能夠掌控他,用那點(diǎn)兒自以為是且微不足道的情誼,來說服他。
真的是,太可笑了。
宋驚唐垂眼,看著她臉色漸漸發(fā)白,一雙清亮的桃花眸,閃爍著驚慌無措,也不知想起了什么,攥緊的手有著細(xì)微的顫抖。
少年微微皺眉,這個時候告訴她這些,的確是想嚇唬她,可當(dāng)她真的被嚇到時,似乎心情也沒有想象中愉悅。
不由自主的抬手,撫上那張明艷動人的小臉,指腹輕輕摩挲,忽然開口,“郡主在害怕嗎?”
他自幼練武,弓箭刀槍皆有射獵,亦是在戰(zhàn)場上死人堆里打過滾,即便才十七歲的年紀(jì),可掌中已有薄薄一層繭。
與她一雙柔弱無骨,柔嫩細(xì)膩的手相比,便顯得粗糙了些。單憑這點(diǎn),便不像京中的貴公子。
即使安知鶴宋臨他們,亦是自幼習(xí)武,都是為了防身健體罷了,而宋驚唐,卻是為保命,為殺人。
即使在京中待了七年,可那股野性依舊沒有被磨滅。
安知虞這回不敢偏頭躲開了,任由那帶著薄繭的手,摩挲在臉頰。她要如何回答?如實(shí)點(diǎn)頭?還是絕犟的說不怕?
用了很大的勁,才壓下心間的驚惶,深吸口氣,強(qiáng)迫自己面對他,“你究竟,想做什么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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